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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龙舟宗师朱仕芬的爱与痛 芬外铭记难舍情怀

  朱仕芬注定要在东莞龙舟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他之前,东莞的龙舟还只是阡陌交错的岭南水乡中平常的民间娱乐;在他之后,东莞龙舟先进的竞技水准让粤港澳为之震惊,走出去的东莞龙舟也因此成为一张响当当的城市名片。

  回想起当年,耄耋之年的朱仕芬仿若耳旁又想起了那隆隆的鼓声。激昂的龙舟鼓、铿锵的号子、四溅的水花,还有烈日和汗水,那些与龙舟为伴的日子,留给朱仕芬的是一段光荣岁月,是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怀,也有早年肾萎缩、肾结石留下来的病痛折磨。

  ■专题策划:何杰、刘爱琳 专题撰文:本报记者 吕俊蓉 专题图片:本报记者 郑家雄

  人物辞典

  朱仕芬,原东莞体育局群体科科长,中国第一批国家级龙舟裁判,中国第一批国际级龙舟裁判,中国体育勋章获得者(在体育战线工作超过25年),退休之后仍致力于龙舟项目和群体活动,曾任宏远集团体育顾问,帮助组建过宏远龙舟队和宏远篮球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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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战成名

  1984年的初夏,闷热,空气中带着一些潮意。但这并不影响人们对龙舟的狂热。是年6月15日,东莞龙舟队受邀参加第七届香港国际龙舟邀请赛,在标准龙640米直道竞速中,东莞龙舟队以破竞赛纪录的成绩一举夺魁。

  此刻,东莞沸腾了。

  朱仕芬至今还记得夺冠后的热闹场景。当晚,香港的东莞同乡会就为龙舟队设宴庆功,龙舟队从新界过关,经过长安时,街道两旁也站满了欢迎的人群,人们对车里的龙舟队鼓掌、呐喊、挥舞手臂。“那真是英雄般的待遇”,朱仕芬矍铄的眼睛中透出一丝自豪的光芒。

  一战成名的东莞龙舟队成为众多香港媒体争相报道的对象,朱仕芬仍记得《香港日报》当年报道《东莞游法目前最好》。这个分量颇重的冠军引起了强烈的龙舟效应,当年7月的“东莞县龙舟大赛”中,龙舟成为当时东莞县招商引资的重要载体。

  这些点滴回忆,在朱仕芬那本泛黄的、记录着每个时间段主要工作的笔记本上虽没有留下墨迹,但深刻的印记却像在昨天发生的事一样。

  的确,一战成名的除了东莞龙舟队外,还有当时的龙舟队教练朱仕芬。朱仕芬的教练工作无疑是成功的,他创新的训练方法和划船方法得到了实践的检验,但个中艰难他的体会也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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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埔一期

  朱仕芬被委以东莞龙舟队教练时,手里一个兵都没有,只能发动各乡镇推荐,最终还是确定启用划船技术最好的麻涌漳澎队为班底,外加3名中堂选手组成了首支东莞龙舟队“黄埔一期”。

  但就是这支东莞最好的龙舟队,不仅从未游出过东江水域,而且连一支标准的22人竞赛龙舟都没有。最后香港东莞同乡会捐赠了一条龙舟,东莞才有了第一条标准的竞赛龙舟。

  摆在朱仕芬面前的,硬件缺乏并非是最困难的。他从小生长在并不是水乡的横沥,对龙舟本不太精通。队员们第一次面对这位非“龙舟圈”人士,也是相当不服气。朱仕芬的第一堂训练课是让队员们跑3000米外加引体向上,这让平日里和庄稼打交道的队员们很不适应,毕竟用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传统训练方法就是在龙舟上一阵猛划。

  “练这些有什么用?”“不扒船怎么叫训练?”庄稼汉子们横起来个个是刺头。但作为上世纪50年代毕业于武汉体育学院的体育专业高材生,朱仕芬不允许他的训练计划有一丁点折扣,而他专业训练手段很快让队员们尝到了体能飞跃的甜头。

  朱仕芬通过观察总结出的五个划船要点:扒法由横改直;浆入水更深;入水位更靠前;频率精确到秒;根据前面的人调整动作,保持整齐,这些改良方法至今仍在沿用。

  一个半月的训练时间,已经让朱仕芬在队员中树立起相当的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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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汉柔情

  当然,仅仅靠训练建立起来的威信,还不足以称朱仕芬为“一代宗师”。“宗师”除了高强的武艺之外,重要的一点就是其思想能够被奉为师表。朱仕芬也用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去影响他人,他不仅爱护自己的队员,对队员的家人也同样关心备至,常常嘘寒问暖。

  “当农民教练不同于专业教练,队员们每个都是家庭的主要劳动力,每次比赛都得脱产一、两个月跟着我干,没有他们家人的支持,他们怎能安心?”朱仕芬说,1997年,朱仕芬带着队员去加拿大参加多伦多国际龙舟大赛,赛后每人领到2000元奖金,朱仕芬首先让队员们去给家人买手信,还特别强调一定要给老婆买。

  在加拿大比赛时,一位队员因羊痫风发作滞留多伦多,虽然当时队伍中也有后勤人员,但朱仕芬还是主动留了下来,陪其治病。这对不懂英文的朱仕芬来说并不是一件易事,但他咬牙坚持了下来,在朱仕芬的悉心照料下,患病的队员终于痊愈了,这位队员逢人就说“这条命是朱教练捡回来的。”朱仕芬也只是一笑而过。

  如今朱仕芬和他的队员们依然往来频繁,一位已移民温哥华的徒弟逢年过节必问候师傅。不少队员还接过朱仕芬的衣钵,成为沙田、博罗等地抢手的龙舟教头。朱仕芬和他的队员已然超越了师徒,更像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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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拼命三郎

  谈话间,朱仕芬看了看手表,把四、五颗颜色不同的药丸一起倒进了嘴里。笔者这才发现,他的右手大拇指关节变形得厉害,仿佛随意接在手上。“这是风湿导致的,早年身体也是很多病痛。”朱仕芬轻描淡写地说着。

  但朱仕芬的病情并不“轻描淡写”。常年在龙舟上泡在水中,大雨倾盆也照常训练比赛,体内的风湿终于让朱仕芬的关节疼痛难忍,用一种叫泰必治的激素药缓解疼痛后,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1994年的一天,朱仕芬发现自己在一阵剧痛中尿血,这才引起了他的重视,去医院检查后发现两个肾脏一个萎缩,一个有肾结石。

  铁人也有倒下的一天。

  手术那天,医生从他的肾脏中摘出了一小纱袋的结石。

  但病愈后的朱仕芬仍不改“拼命三郎”的作风,1997年带队去多伦多比赛前,正是他因黄疸肝炎住院之时,没有朱仕芬,龙舟队在前20天的训练中毫无进展。不得已,刚出院的朱仕芬又出山了,每天早上7点出门训练,晚上回家喝中药调理。

  朱仕芬的做事风格一直就是“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这与他小时候的经历不无关系。

  朱仕芬三岁的时候,日本侵华战争开始,朱仕芬的母亲不堪战争带来的生活巨变,回到了处在中越边境的家乡,而朱仕芬的父亲带着幼小的他留在东莞讨生活。

  “我从那以后就再没见过母亲,父亲工作,我从三岁开始便自己照顾自己了。”朱仕芬回忆起往事,一阵唏嘘。

  生活所迫,造就了朱仕芬坚韧的品质和执著的性格,也让他明白了“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道理,在朱仕芬收藏的比赛老照片中,几乎很少看到他自己的身影,大多数都是队员的照片,唯一一张比较显眼的要属在多伦多比赛时和队员们的一张合影,因为朱仕芬当时除了当教练还是鼓手。照片中的朱仕芬和队员们一样,黝黑的皮肤、朴实的笑容。

  往事如烟,现在的朱仕芬已很少提及当年的辉煌岁月,他只想每天早晨5点起床,陪着爱妻横穿半个市区,从东城到莞城,去人民公园晨练,享受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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