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都市报讯 记者吴昌华 通讯员杨槐柳 吴艳 实习生曹洋 摄影:记者魏铼
面对素昧平生的匆匆过客,只有短短几十秒钟时间,怎样判断他们中是否隐藏着犯罪嫌疑人?
一个眼神、三句问话,就让灭门惨案的元凶露出了原形。驻守武汉东大门的茶棚治安检查站副站长陶雄伟,练就一身神奇功夫。在既无情报线索也无特种装备的情况下,他“凭空”破获一起起大案、奇案,15年零违纪、零事故、零投诉,被赞为武汉治安查缉的一张王牌。
前日,记者慕名前往茶棚检查站,贴身采访了陶雄伟“三问识贼”的绝活。
盘查时间稍纵即逝
茶棚检查站执勤点位于武黄高速武东收费站广场。前晚8时许,夜色笼罩,一辆外地牌照轿车从城区驶来。陶雄伟和两名战友打出靠边停车手势,随后上前敬礼:“例行治安检查,谢谢配合。”
车上有2名男子,手机铃声不停响起,却无人接听。他示意战友警戒,拿起手机,对方问:“我中了××二等奖?怎么领奖啊?”一连3个电话,都是如此。
民警将车上2人控制。他们交待,他们通过QQ大量发布虚假中奖信息,以领奖需要先支付税款和手续费等诈骗,已得手数万元。
陶雄伟说,像这样存在明显疑点的情况并不多见,真正考验人的,是那些看似没有问题的乘客。
从当日下午3时起,记者发现,民警们拦查的主要是长途客车和出租车。检查时间很快,小车通常一两分钟就放行,大客车也只有5分钟左右。记者不解—匆匆忙忙的三言两语,能问出什么名堂?
“我做过统计:小车上一般有两三名乘客,他们能接受的检查时间约为100秒;长途客车上约有20名乘客,所能接受的检查时间为5至7分钟。超过这个时间,往往会引起不满和反感,轻者催促、质问,重则指责、吵闹,甚至投诉。”陶雄伟说。
慧眼识破灭门真凶
2008年12月10日凌晨1时许,钟祥市文集镇突发惨案:一家5口倒在血泊中,其中3人当场死亡。嫌疑人党奎逃逸,当地大举搜捕未果。而远离案发现场的陶雄伟,对此案并不知情。
当日清晨7时30分许,值勤的陶雄伟和3名战友拦下一辆黄冈牌照的出租车。车上有3名乘客,陶雄伟一眼认定后座上的男青年是重点。
“请问你们一共几个人?”
“我们都是一起的。”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陶雄伟指了指前排的女乘客。
“她是咱姨。”男青年镇定回答。
“咱”是北方话,与另两名乘客的黄石口音不符。同时,男青年右手戴着棉手套,取下手套,手上有明显伤痕,衣领上有不易察觉的血迹。
男青年对其当天的行踪对答如流,称心情不好酒后砸玻璃划破了手。
“请问你带有哪些行李?”陶雄伟又问。
检查发现,男青年带着5万余元现金,其中5张百元假币;带有4张身份证,其中一张名叫党奎。陶雄伟以检查假币为由将其带至检查站,逐一联系4张身份证户籍所在地派出所,进一步核查。
电话拨到钟祥市文集派出所,对方激动万分:“请控制好此人,他是灭门惨案的重大嫌疑人!”
抓获党奎,陶雄伟荣立二等功。据介绍,从警15年,他直接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近800名,其中包括多名重案逃犯,先后荣立二等功2次、三等功6次,多次荣获省市级先进、标兵称号。
既无情报线索又无特种装备,“凭空”抓获犯罪嫌疑人,靠的绝不是运气。
简短三问暗藏玄机
陶雄伟说,刚参警时,面对茫茫车流,他常常大脑一片空白,将车拦下后,不知道该问什么、怎么问。
武东收费站是赣、皖、苏、浙、闽、沪等地进入武汉市的主要通道,通行流量大,旅客都急着赶时间,必须在短时间内准确完成第一步的判断。于是,他观察老民警的盘问技巧,细心揣摩,总结出“三问识贼”的方法。
第一问:请问你是干什么的?
第二问:请问你们一起几个人、都是什么关系?如果对方是单独一人,问题改为:请问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第三问:请问你携带了哪些行李物品?
陶雄伟说,“三问”看似简单,其实大有内涵。对于这三个问题,平常人大都能快速回答,但对于违法犯罪嫌疑人,却是环环相扣,步步深入,让他们胆战心惊。
他进一步解释:对于第一问,如果对方回答平静、流利、完整,且与其年龄、气质吻合,八成可以正常放行,否则就是疑点;第二问看似简单,但很难做假,心虚之人可能会出现应激反应而露出破绽;第三问是“撒手锏”,嫌疑人要么不敢认领自己的物品,要么回答不合逻辑,或者有所顾忌支支吾吾,或者不能与前两问吻合。
勤练内功凭空捉贼
轻描淡写的“三问”,交锋往往只有短短几十秒钟。俗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陶雄伟在查缉战斗中,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参照系和过硬的识人术,从而能够迅速比对出正常与反常。
比如,他根据检查对象总结出八类特征:年龄特征、身体特征、衣着特征,行为特征、表情特征、物品特征、车辆特征、语言特征,每项特征又细化出查缉要领,出现一丝异常就不能放过。
今年7月底的一天深夜,他拦下一辆进城轿车。年轻驾驶员递上驾驶证、身份证,笑着说:“这么晚了还检查,辛苦啊!”
这句平常的客套话引起陶雄伟的警觉:一般来说,具有一定社会阅历的人才会说出这种包含理解的话语,可面前是个20岁出头的小青年。之后他又掏出一张高铁票,补充说:“刚坐高铁回来,也查得很严。”
“无事献殷勤,是不是有猫腻?”陶雄伟仔细检查,果然从副驾驶座下的暗盒中搜出一支仿六四手枪和一发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