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中国魏晋南北朝史学会副会长韩昇和复旦大学现代人类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李辉教授领衔的复旦历史学和人类学联合课题组发布最新成果—历经3年，通过现代基因反推和古DNA检测双重验证，曹操家族DNA被100%确定。相关论文于上半年在国际著名学术杂志 《人类遗传学报》上发表，并得到国际认可。

　　此次曹氏DNA研究是世界上第一次把遗传基因研究精确到家族，并且是在没有古人检测样本的情况下，根据对后人的研究，推测出古代家族的基因。研究显示，由于家族基因间没有关系，“曹操是汉代丞相曹参后人”这一说法有误；而现有的夏侯氏基因与曹操家族基因也不一致，因此曹操从夏侯氏抱养的说法也不准确。

　　研究

　　用曹氏后人基因反推曹操基因

　　曹操本是生活在2000年前的历史人物，寻找他的DNA似乎遥不可及。能不能用现在人的基因反推曹操的基因，从而破解曹操的身世之谜呢？课题组随即开始另辟蹊径。

　　要把曹操后人与2000年前的曹操进行“亲子鉴定”，首先，需要可靠的样本，从而绘制出一幅遗传图谱，看看曹姓到底来源于多少个祖先。同时，历史学家韩昇教授则通过对上海图书馆馆藏家谱、民间家谱等各种历史文献的搜集分析，找出曹操后代可能的线索。

　　通过对8支曹氏族群的DNA检测，其中6个家族都检出一个非常罕见的染色体类型，这个比例在全国人口中只占5%左右。李辉估算该类型属于曹操的可能性是92.71%。

　　在曹氏宗族墓所在地—安徽亳州当地文物主管部门的积极配合下，课题组专家在库房内找到两颗牙齿—均是从上世纪70年代的曹氏宗族墓“元宝坑一号墓”中出土。

　　结合曹氏宗族墓考古挖掘领队李灿和现场挖掘人的口述和“元宝坑一号墓”墓室内中央位置的墓砖铭文“河间明府”，最终确定两个牙齿均来源于曹操叔祖父河间相曹鼎。课题组带回一颗保存较好的牙齿回到复旦人类遗传学实验室开展古DNA测试。经过6次严格的反复测试，确证该牙齿中的古DNA中Y染色体类型就是之前找到的曹操家族基因。

　　2012年底，根据现代基因和古DNA的双重验证，课题组得出最终结论—100%确定曹操家族DNA。

　　关注

　　有望催生历史人类学新学科

　　此次复旦课题组对曹操后代的追寻，第一次从基因层面验证了许多同姓人群在千百年前确实是一家。生命科学和历史学的跨学科合作，将有助于更多历史谜团的揭开。 “史学研究的终点往往是生命科学研究的起点，生命科学研究的结果又为历史学研究提供了新的角度和证据。 ”韩昇说。

　　韩昇表示，这次的曹氏DNA研究，是世界上第一次把遗传基因研究精确到家族，并且是在没有古人检测样本的情况下，根据对后人的研究，推测出古代家族的基因。在遗传学和历史学相关的理论、实验试剂以及研究方法方面，都有很多新的突破，对于相关学科的发展有很大的推动作用。

　　此外，这次研究中，人类学介入到了历史文化的研究中，并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这是一种新的思路，我们在研究历史和文化方面的问题时，可以引用别的学科的技术、方法和成果，跨学科进行合作，以解开传统研究方法难以解答的谜团。

　　据了解，在该研究课题的基础上，一门由人类学家和历史学家共同参与的历史人类学新学科有望产生。新生的历史人类学试图通过现代生物技术和历史文献研究的结合，重点对中华民族的历史融合、演变发展的脉络展开研究，逐渐呈现整个中华民族衍变融合历史，同时将继续破解传统研究无法解答的历史谜案。

　　揭秘

　　曹操：既非曹参后代亦非从夏侯氏抱养

　　2009年，河南省安阳市对外宣称发现曹操墓，此消息引起轰动，亦引发争议。随后，复旦大学人类遗传学实验室宣布，拟用DNA技术开展对曹操家族DNA研究。昨天，复旦宣布百分百确定曹操家族DNA。记者获悉，在课题组研究当中，多个曾被掩盖的有关曹操身世的历史疑团也一并揭秘:

　　疑团一：曹操是否曹参后人？

　　《三国志》记载，曹操的爷爷曹腾是曹参宰相的后代。课题组验证了汉代丞相曹参的家族基因，发现与曹操的家族基因没有关系，从而证明曹操是曹参后人的说法有误。

　　疑团二：曹操是从夏侯氏抱养？

　　在《三国志》以及后人观念中，都认为曹操就是夏侯氏的后代。但研究表明现有的夏侯氏基因与曹操家族基因也不一致，因此曹操从夏侯氏抱养的说法也不准确。此外，通过基因分析，还表明曹操之父是来自家族内部过继。

　　疑团三：操姓是曹操后代改姓而来？

　　南京周围有一个村庄，整个村姓“操”，他们认为自己是曹操的后人，因为受政治迫害所以改姓为“操”，但经过基因验证，这两个姓氏之间并没有明确的遗传关系。

　　疑团四：现在找到多少支曹操后人？

　　根据已经确定的曹操家族DNA，目前找到的曹操后人有9支（其中6支有家谱记载），分别来自安徽绩溪、安徽舒城、安徽亳州、江苏海门、广东徐闻、江苏盐城、山东乳山、辽宁东港、辽宁铁岭。

　　对话

　　着手研究尧舜禹是否真的存在

　　记者：现在还有很多曹姓者，如果他们想知道自己是否是曹操后代，需要哪些具体信息？

　　李辉：只要把他们的遗传样本提供给我们分析，就可以解答。提供遗传样本的方式包括到我们实验室抽血，或者我们可以寄一个用来采样的试管，然后采集唾液后寄回来。当然，最终确认还是需要抽血。

　　记者：此次历史人类学开创的新的研究方法，是否不仅能适用于中国历史，还能还原世界历史的真相，甚至有可能颠覆已知历史？

　　韩昇：我很同意你这个说法。既然中国史能做，那么世界史同样能做。只要有生物遗骸保存着，并且保存的状况比较好，我们都能做。

　　实际上，我们已经在东南亚这一带做了广泛的调查和取样。在东北亚，我们还做了大量关于日本人起源的研究，只是目前还没有成书。

　　记者：课题组还在着手破解哪些历史谜团？下一步，在其他的家族研究方面有什么计划？

　　韩昇：我们的谜团非常多，而且很快会陆续发布。这几年李辉教授做了一系列的研究，比如孔子的后人，比如中国远古传说，这将是一个非常具有革命性的研究成果。比如，我们一直认为尧、舜、禹、黄帝、炎帝都是历史传说，而我们正在着手的研究，正在改变这种说法。

　　新闻链接

　　DNA，揭秘历史的万能钥匙

　　【2005年11月】

　　悬棺内原为古百越人

　　悬崖峭壁上的悬棺里的原始主人到底来自哪里？复旦学子闫鹏荣独辟蹊径让DNA说话，证明了是3000年前的古百越人用叹为观止的方法将棺木置于崖壁之上。

　　闫鹏荣从当地博物馆获得了50个悬棺古人的骨骼样本，并通过它们获取古悬棺人的遗传信息。他从16个样本中抽取了 2条集中了遗传信息的DNA序列，数月里将它们与58个人群、33个民族庞杂的基因信息进行一一比较，终于发现，古代悬棺人的遗传序列上的信息与侗台人与南岛人所具有的特质非常相近，而后者则是由广东、福建一代的古百越人迁徙融合形成的。

　　【2007年6月】

　　波利尼西亚人更早登陆美洲

　　一项考古研究揭示，波利尼西亚人要早于1492年哥伦布登上美洲大陆。考古学家在智利海岸挖掘出一些鸡骨骼，经过DNA分析，这些家禽并不是美洲本地物种，而是波利尼西亚人饲养的家禽，而且这些家禽存在的时期要早于1492年。

　　【2013年2月】

　　英国国王理查三世遗骸确认

　　2012年9月，莱斯特大学的考古小组人员在莱斯特市中心使用雷达探测技术挖掘出了被怀疑是理查三世遗骸的尸骨。后来，研究人员通过对比尸骨及理查国王家族后人的DNA，确定所发现的就是国王的遗骸。

　　理查三世在英国历史上著名的“玫瑰战争”中的伯斯沃斯战役中阵亡，是英国历史上最后一位在战场上身亡的国王。

　　（整理 李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