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罗天(化名) 男 38岁 柳州人
在线记录:佘玉冰
每个人心中都藏着无处宣泄的秘密,一定会有个角落,收留你那些脆弱的伤悲、孤独的欢喜。
追求
我和妻子阿鸢(化名)的相识,是在某次朋友聚会上。她跟着她已婚的姐姐前来,而她姐夫,刚好是我朋友的铁哥们。
我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年轻、羞涩,模样娇巧可爱。那时的我做着一点小生意,在镇子里还算有钱。我30岁,一直未婚,除了早年比较贪玩,没有考虑婚姻大事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从未碰到过让我心动的女人。
而阿鸢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我居然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那晚喝多了酒,我周围的几个男人都看出我对阿鸢有好感,鼓动我去追求她。我夸下海口:“看我如何把她搞掂!我要她当我老婆。”
其实,阿鸢在镇子里也算得上有点名气。19岁的她长得不仅漂亮,还是学跳舞的,表演时舞姿曼妙,非常动人,不少年轻小伙子,都对她爱慕有加。在那个年代,会跳舞的姑娘,总让人感觉像“艺术家”,但凡俗人,碰到艺术家总会敬畏又仰慕,仿佛站在她身旁,自己的铜臭味也没那么浓重了。
我把阿鸢视为仙女,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我最大的追求手段是花钱。和那些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比起来,我可谓下了“血本”。
一开始,阿鸢对我频繁地出现在她家里,感到厌烦。然而我的礼物,我的热情,深受她母亲的喜欢。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那时的阿鸢,和另一个年轻男孩走得很近。男孩家境普通,但他年轻、俊朗、有朝气。每个周末,他都骑着自行车到阿鸢家门前的空地上等待,阿鸢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轻轻一跃,坐上了他自行车的后座。
“那男孩儿不靠谱!我们坚决不同意阿鸢跟他在一起!”阿鸢的母亲跟我说。男孩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婚后,他跟着母亲过日子,虽然有份稳定的工作,但工资不高。
纵然知道阿鸢有心仪对象,我也仍然不肯放手。毕竟在朋友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过,要娶她为妻,倘若真的追不到她,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再者,我是个生意人,有竞争才有乐趣,而且我投下了本钱,没收回来,岂不是亏了本?
老天终于给了我一次机会。一天晚上,天色渐暗,我不知怎么地,想着要去阿鸢家坐坐,陪她母亲聊聊天,顺便“偷窥”心上人。
没料到我刚走到她家,便传来她的哭声,原来她母亲突发中风,倒在椅子上不省人事。我马上联系救护车,去到县里最好的医院,通过关系安排最好的医生,终于把她妈妈救了回来。
事后,她家里人都非常感激我。包括原先不认可我的姐姐,通过这件事后,也站在了我这边。
她母亲还在住院时,我无意中听到了她们姐妹的对话。
她姐姐说:“罗天对我们来说,是贵人,多亏了他,妈妈才没事……你那所谓的男朋友呢?直到现在都没来医院看过妈妈一眼!”
她辩解:“因为妈妈一直都不喜欢他,他来了有什么用,万一气到妈妈……”
“借口!我只想你明白,哪种人适合结婚,找老公不是图一时的开心快乐,而是一辈子的幸福!”
我听到这里,觉得自己的胜算很大,更是铆足了劲去追求她,千方百计讨好她的家人。终于,我感到她的心也开始动摇。
真情
某天晚上,阿鸢哭着来找我。那是她第一次主动登门,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她双眼红肿,开口就问:“罗天,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我拼命点头。
她又道:“那你娶我,用最快的时间娶我!”
我欣喜若狂,甚至忘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她,是否也爱着我?可对当时的我来说,能娶到阿鸢,一来能在朋友圈中“炫耀”,二来她确实是我喜欢的女孩,这就足够了。至于她爱不爱我,我向来觉得,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两个多月后,我顺利地提亲,把婚宴订了下来。当我跟阿鸢到民政局领完结婚证时,我才想起问她:“你现在是我老婆了,你跟之前那个男人,断了没有?”
她紧抿双唇:“早断了。”但我仍从她眼睛里看到忧伤,那种强烈的疼痛感,连我都感受得到。
婚后,我依旧忙于生意,她则坚持要上班,到镇里最好的一家幼儿园当了老师。
我们花了一年时间来培养感情,终于有了进展。
有一回,我在外边奔波了两个月才回家,她表情很温柔,为我煮了一大桌子饭菜。她说:“你那么辛苦,以后我学着做你喜欢吃的菜。”
那一刻,我真的感动至极。晚上睡觉时,第一次,她主动搂着我,我很傻气地问了她婚前忽略的那个问题:“你爱我吗?”
她笑了,轻声说:“都嫁给你了,不爱又能怎样。其实我对你,一直怀有感激之情。同情能让人生爱,感激也能。”
我紧紧抱着她,那一刻的心情,无法言喻。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会好好爱她。
然而,人生总会有变故发生。而这场婚姻中的变故,由我引起。
那是2009年,我在梧州接手了一个工程,一待就是半年。由于工程很艰难,我几乎无法分身,从梧州返回家乡镇里,要一天多时间,还要转几躺车,我根本没空回家。
我曾提出,让她辞去工作,到梧州来陪我。可她告诉我,她很喜欢她的工作,她所在的幼儿园是事业单位,有正式编制,她不想放弃。
我们为此闹了点矛盾。我觉得我们迟迟怀不上孩子,就是因为两地分离的时间多,而她却不会为我着想,和她一个月那丁点工资比起来,我的生意大得多!
在我们感情出现分歧的时候,另一个女人走进了我的世界。
我承认,男人的本质是喜新厌旧的,况且,那个女人同样具有强大的吸引力。
她是我手下的一个亲戚,无意中到工地来玩儿,跟我认识了。她一开始就表现得很喜欢我,经常煮很好吃的饭菜送给我。
比起我花费那么大力气去追求阿鸢,她带来的轻松和享受,是我第一次尝到的。当然,我也很清醒地明白,既不帅气、年纪也比她大很多的我,并不是靠外表吸引她,说白了,她很有可能是冲着我的钱来的。
我手下为了讨好我,即便知道我有老婆,仍然积极撮合我跟她在一起。我也曾坦言,我不会和妻子离婚,她一笑而过:“我又不需要你负责,我只是很喜欢你而已,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有错吗?”
结果我犯了不可弥补的打错。我在某次酒后,跟她发生了关系。纵然我用很多钱来“收买”她,她也保证不会打扰我的家庭,可我在良心上还是过不去。还是对妻子阿鸢抱着深深的愧疚感。
恨意
从梧州做完工程回来后,我终于摆脱了工地上的那个女人,和她断了联系。我本以为,这次出轨就此结束,这个秘密可以永远瞒着阿鸢。哪知还是纸包不住火!
2009年春节前夕,那个女人找到镇上来。她说她怀了我的孩子,4个月大了,没办法才来找我。我不相信,直言问她是不是想要钱。
她说:“钱我当然想要,可我更想把孩子生下来。”
我坚持不同意,她说,如果不信,等生完孩子验DNA,自然分晓。她在镇子里待了一个多月,终于“暴露”行踪。阿鸢预感到什么,某天跟踪我出门,发现了这个“秘密”。
她面若冰霜,那种深切的悲痛感,再次在她眼中浮现出来。
我手足无措,给她说了很多赔罪的话,说我爱的人始终是她,只是犯了每个男人都可能会犯的错误,只要她肯原谅我,一切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她说:“好,我原谅你可以,你要让她打掉孩子!我不想替别人养孩子!”
我自然同意,本来我也不相信那个孩子是我的,因为在我心中,认定了那女人是为了钱才来“坑我”。
我想尽一切办法,威胁、恐吓、利诱,终于让她同意打掉孩子。当她拿着我给她的钱,离开镇子时,说:“那孩子,真的是你的,我虽然一开始是看上你的钱,但我也真心爱着你。”
她放声大哭。我也感到悲伤,想想,倘若真是我的孩子,那我岂不是亲手杀了自己的骨肉?这让我懊恼不已。
我和阿鸢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我感觉,她对我冷淡了很多,再也没了热情,我们的婚姻,像白开水一样无味,她在敷衍着过生活。
今年年初,因为我们迟迟没有孩子,我坚持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体检说我们都很正常,但同时,医生发现我的肝脏似乎有问题,要我去专科做详细体检。
阿鸢坚持要陪我去体检。我半开玩笑半担心地问:“如果是癌症怎么办?谁来照顾你?”她没出声。
检查了好几次,刚开始说有事,后来说没事,再后来又要去检查。最后那次检查,阿鸢找医生谈了很久,我感觉不妙。可医生出来后,又跟我说没事。
我想到,癌症晚期,医生总会和家属一起瞒着病人,好让他们没有心理负担。我确定,我的病情一定很糟糕。
回家后,阿鸢给我配药吃,神色凝重。我反复追问她:“真实的病情是怎样的?你就跟我说实话!”
她支支吾吾,就是不出声。我在精神上承受着极大的折磨。一个月时间,我就瘦了十几斤。
有一天,我在家翻东西时,无意中看到阿鸢在记账本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癌症,晚期,花费……”我的心咯噔一下,几乎快昏厥过去。
我开始感觉自己浑身不对劲,哪里都痛,躺在床上觉得自己遭了报应,谁叫我婚外情,谁叫我亲手杀死自己的骨肉。我连吃饭都没胃口,整个人都憔悴了。
后来,我哥哥从外地过来看我,坚持让我去大城市做检查。阿鸢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那次检查结果,居然没事!我的肝脏是有问题,但并非癌症,我松了口气,同时又想:阿鸢为什么骗我?是体检报告出了问题,医生查错了,还是……
我找到了最初替我检查的医生,他告诉我,一开始他就明确跟阿鸢说过,我身体无大碍!我怒气冲天地回家,对着阿鸢怒吼:“你是想害死我吗?”
她冷笑:“是,我恨不得你早点死!”
这个回答,让我震惊。后来,她告诉我,她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到心理暗示的作用很强大,甚至能“杀人”,她就借着我患小毛病的机会,暗示我有癌症,想折磨我。
“你背叛了我的感情,就该死!”她模样狰狞,最后甩下一句话:“离婚!”
我是在很久之后,通过她姐姐才了解到,当初她下很大决心跟初恋分手,选择了我,可我却用背叛“回报”她的真心。当她得知我出轨后,曾自杀过,被她姐姐及时发现,后来,她只有选择恨我,才能安抚自己受伤的心。
我心怀愧疚,但实在害怕同她继续生活,今年9月,我们终于离了婚。38岁的我,在感情上真的一无所有,而我亏欠过的两个女人,我希望,她们都能好好生活。(南国今报 佘玉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