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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尾小鱼游过

  祝银花

  江南古镇有许多,尤其在江浙一带,古镇是江南水乡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明珠,最著名的六大名镇就聚集在家乡附近,我多次徜徉,先后抚摩过五颗明珠,尚欠横塘一枚,还静静躺在未来的梦里,来日一定要用目光触摸它的灵魂。

  靠近古镇,靠近水乡,也就靠近了一个湿润的轻梦。江南古镇给人的经典印象,总在眼底婉转流淌,徽派建筑风格,粉墙黛瓦,耸立的风火墙。欣赏古镇,品尝古镇,强烈的视觉冲击,就是老街依然保留着古老淳朴的风味,宋元明清的汁液不时从民宅老屋流出,原木门窗当街而立,八仙方桌端坐厅堂,一扇扇雕花栏杆引领人仿佛回到明清时代,苏绣丝巾花色布鞋灿烂夺人眼目,吴侬软语白翁老妪相媚好,甜了耳朵,慢了双脚,融了心意,石板路狭窄发亮,踩出过多少民间故事。古镇的小巷悠长久远,似乎有一位打着纸伞的旗袍女子从诗歌里走来了,那结着怨愁的丁香姑娘靠近又飘过,消散在迷蒙的烟雨里。

  老街的长廊蜿蜒绵长,杏花春雨,深入古镇,茶楼小坐,呷一口绿茶,倚靠一边,静静地观水观鱼,释放城市的疲惫。小桥石洞里来来往往的乌篷船,把梦反反复复带进来流出去,桨起桨落,歌声袅袅。一把琵琶一只二胡,拉出江南清脆歌声,咿咿呀呀的昆曲磨出一则又一则才子佳人戏。这里的人家枕河而居,以水当道,三步一桥,五步一水。江南的河道就是街市,江南的船只就是汽车。水灵灵的蓝天,水灵灵的姑娘,不时会在梦里晃动起来,湿了记忆,磨成水墨,书写在诗歌文章里,歌唱之咏叹之舞蹈之。

  乍一看,石浦古城的名字和家乡的石浦小镇完全相同,我仿佛作一次回乡游。然而此石浦非彼石浦,这是浙江中东部象山市石浦渔港古城。那一天,我像一尾小鱼游进石浦。到了石浦古城,感觉那样亲切那样熟悉,好像嗅到家乡古镇的气味,听到家乡古镇的声音,看到家乡古镇的颜色。我的一呼一吸,一举手一投足,好像早已与石浦古城融合在一起了。

  石浦渔港古城又称石浦老街,说它是古城,准确一点,它应该是一个古镇。它沿山而筑,依山临海,人称“城在港上,山在城中”。老街一头连着渔港,一头深藏在山间谷地,城墙依山势起伏而筑,城门就形而构,居高控港是古城雄姿的主要特征。由碗行街、中街、后街串联而成,这里老屋梯级而建,街巷拾级而上,蜿蜒曲折。这样的格局造型,使我自然想起湘西芙蓉镇,只是这里没有吊脚楼,没有土司苗家姑娘,也没有熏腊肉米豆腐等候我。这里不同于云南丽江的束河古镇,门前柳影细水潺潺,没有纳西风情悠悠飘荡。也不同于浙江北部江苏南部的六大江南名镇人家尽枕河,傍水开辟出一条条繁华街道。

  石浦老街自有它的面貌,游进老街就像游到明初,我用欢喜的目光轻轻啄过港城沧桑、耕海渔田、瓮城、关帝庙、源生钱庄、中国扣。十一个景点像十一颗独特小小珍珠缀在老街这根线上。顺着那根珠线,我按部就班,缓缓摆动步履,尽力把老街贮存在记忆中。休憩的渔船、破旧的渔网、残败的茅屋告诉我,我可以穿越时光隧道,在阳光下慢慢饱览,一页一页翻开历史。一个古老的渔城沾着海的气息,安静停靠在港口与青山之间。精雕细刻的木门木窗,不经意卸在路边。贝壳盆卉一丛小绿,无意中垂挂在镜头中。冒出的当铺寺郎府,无声告诉游客这里的繁华以及显赫。亚洲飞人柯受良馆,飞越黄河的壮举又把人拉回现实。历史与现实接轨,石浦古城焕发新的生命力。

  “蜃雨腥风骇浪前,高低曲折一城圆;人家住在潮烟里,万里涛声到枕边。”这是古人对石浦小镇的描绘。虽然枕边涛声万里,可是石浦老街淡定从容,喜迎四方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