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热的天还好有空调,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第二天开车也有精神。”王力说,“不过,因为要省电,经常凌晨就起来把空调关了,再开电扇。”王力租住的小屋一开门,迎面而来的是阵阵热气,由于白天开车太累,王力一进屋习惯性就斜靠在床上。“高温天气生意不太好,但各种花销反而不断增加,电费、水费直线上升。”
杭州市区望江门附近,沿着一条废置的铁路,有一片“城中村”,叫南落马营。这里到处垃圾成堆,脏水成河,蝇虫缭绕。和铁路相隔不到两米远,住着十几户人家。在杭州开出租车的安徽小伙王力就居住在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房间,月租450元。
对很多城市低收入群体来说,这注定是一个难捱的夏天。连日来,南方多地持续高温,部分城市甚至出现超过40摄氏度、创几十年高温极值的极端酷热天气。
“一包烟20元,加一瓶水,找你78元。”9岁的楼静雯独自一人在南落马营街道的杂货店里,熟练地拿烟、数钱、找钱。在外人眼中“聪明、懂事”的楼静雯一直住在浙江东阳奶奶身边,“放暑假才能来杭州看爸妈。”楼静雯说,“今年杭州特别热,白天店里只有一台电风扇,我要一边写暑假作业一边看店。”
“这边很多打工者的子女都乘暑假来父母身边。”楼静雯的妈妈在南落马营住了6年,“我们出来打工住得艰苦,这么热的天小孩也只好跟着一起受罪。”《经济参考报》记者看到,楼静雯一家晚上睡觉的“屋子”其实是杂货店的储藏间,总共不到10平方米、转身也困难的空间里堆满了香烟、纸巾等货物。楼静雯和四岁的妹妹每晚都“挤”在这些货物的夹缝间。
“我们都习惯了,也不觉得热。储藏室有个小空调,偶尔开一下。”楼静雯的妈妈说,租房户电费比较贵,一度要一块多,而且孩子来了,还要买一些学习用品、小零食,开支增加不少。“能和孩子相聚再热也能忍受,就是担心太热、环境不好影响孩子学习。”
来自河南省南阳市的务工者刘燕美在杭州城北一家建筑工地负责操作升降机。每天从早上五点工作到晚上六点半,在狭小的操作室里,她要把一车车水泥和工人送到各个楼层。头顶一台小风扇在骄阳下呼呼吹着热风。“有时候宁可关了,还是扇纸扇凉快。”刘燕美说“习惯了也没觉得特别热。”
汗水从早上开始就浸透了她的衣服和围在脖子上的毛巾,刘燕美告诉记者,出来打工对生活哪有那么多计较,有钱赚就行了。“现在租住的房间就是个‘老鼠窝’,空间小不说,还没有空调,晚上睡觉很煎熬。但是想着赚够了钱就可以回家盖房子,这点热又算得了什么。”
来自江苏省盐城市的务工者姚圣成今年已经62岁,他就租住在离刘燕美房屋不远处。房间里很昏暗,散发着干裂的热浪。
姚圣成说,自己一天大概要筛好几吨沙,因为每天都是定量的,所以他愿意中午加班,早点做完早点拿钱。《经济参考报》记者注意到,刚下班回来的姚圣成脱下安全头盔,把带子里的汗挤干。“今年确实热,还好我身体好,年轻时种过地,这点活不算什么。”姚圣成赤膊指着墙角的一个旧风扇说,“出来打工哪有钱买空调?晚上把电扇放在床头扇一扇,睡着了就不热了”。
从姚圣成家里出来不远,是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记者见到来自江西上饶的36岁务工者仇宽锋,他正给楼顶十几条烟囱涂水泥。为了早点下班见到家里10岁的儿子和7岁的女儿,仇宽锋放弃了中午休息时间。“害怕孩子太热,最近刚买了一匹空调,但是又怕太费电,晚上睡觉前开一段时间降降温,然后再关掉。”
杨永旗今年49岁,从老家安徽到杭州打工已有5年。目前他在杭州城站火车站做加水工,一家人也租住在火车站周边的外来务工人员集聚区。杨永旗的妻子将小小的房间收拾的很整洁,但由于没有空调,低矮的房子酷热难耐。
“我上班累是累点,但上完水的间隙可以在空调房里待一会儿。”杨永旗说,晚上反而最难捱,一个电风扇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昨天晚上,我起来用凉水浇了5次,睡一会热醒了,赶紧浇水,然后再睡。”
“主要还是没闲钱买空调。”说起高温酷热,杨永旗算了一笔账,一匹空调要2000多元,每天要好几度电,相当于每天要吹出去几块钱,加上水费、菜钱、饭钱,每天的生活成本太高。“我们一个月2000多块钱工资,还要为孩子攒钱交学费,花销本来就大,承受不起装空调,热就热点,在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尽管平常不太关注天气预报,但最近杨永旗每天都要看新闻,他希望杭州的天气能赶紧凉快一点,好乘着暑假把自己的孩子接过来,一家人团聚一下。记者 王政 魏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