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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被收养13年仍是黑户:再不给办户口就自杀

  温岭女孩陈玲丹求助本报,她是13年前被收养的弃婴,至今仍是黑户

  她想参加中学生市运会

  她想考上北京的大学

  她想去课本上的地方看看

  可面前却有一道跨不过的鸿沟—

  “我想有张身份证,可为什么这么难”

  温岭女孩陈玲丹求助本报,她是13年前被收养的弃婴,至今仍是黑户

  本报记者 纪驭亚 文/摄

  “如果再不给我办户口,我就去自杀!”伴随着菜刀被扔出窗外的“哐嘡”声,空气蓦地凝结,一片沉默。她哭着冲上楼,父亲则在楼下抽起闷烟。

  她叫陈玲丹,可在法律上,这个“陈玲丹”并不存在。

  当年,养父母收养了这个弃婴,可直到去年才想到要为她办理户口。由于办不出领养证,还有3个多月就满14周岁的陈玲丹,至今还是个黑户头,而这个难题将阻滞她改变命运的脚步。

  孩子,为此感到深深的害怕。

  怕同学看不起自己 她从不邀请同学来家里玩

  “我学习很好,体育也很好。老师想让我参加下学期的温岭市中学生运动会,开学要拿身份证去报名。可我是弃婴,没有户口,办不了身份证。”上周,陈玲丹找到本报QQ爆料平台求助。

  陈玲丹的家在温岭箬横镇岁坊村。她骑着爸爸的自行车来村委会门口接我,穿着桃红T恤和牛仔中裤,1.6米的个子,健康清秀,和破旧的自行车有些不搭。

  女孩一脸局促地问,“能不能不去我家,就在这里聊?家里真的很脏。”

  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沿路经过一排排4层高的楼房,一栋别墅,然后从水泥路拐入左侧的砂石路—陈玲丹家20多年前修建的2层楼水泥外墙已露颓败相,而左邻右舍清一色是新盖的楼房。

  一家三口,爸爸陈正连,妈妈陈川贞,但实际上两人至今没有办理结婚登记。

  陈川贞有些智障,反应迟钝,嘴里嘟哝着只有家人能听懂的言语。陈正连是个地道农民,说起为女儿上户口的事,语气急切,满口方言。

  陈玲丹沉默地站在一边,谈论户口问题似乎让她很尴尬。当我提出看看她的卧室时,她再次露出局促的表情。后来她悄悄告诉我,平时她几乎不让同学来自己家。“怕同学看不起自己。”

  学习优异的她 是这个贫寒家庭的宝贝疙瘩

  沿着木梯上楼,异味越来越浓。原来厕所就设在二楼楼梯口边上,是一个木质粪桶。

  二楼和一楼一样,也是一个大通间。唯一的电视已经坏掉,屏幕上被陈玲丹贴上了课程表。陈玲丹和父母的两张床之间,仅用木杆挂着一张布帘,算是隔开了。房间中摆放的水果牛奶是陈玲丹的“专用”。

  陈玲丹的书桌摆在粘着油纸的窗户前。十几张奖状被仔细收在写字台里。“我女儿特别优秀,一直是年级前几名。小学是班长,现在是宣传委员。”陈正连一脸骄傲。

  为了给女儿腾出安静的学习空间,每天吃过晚饭后,陈正连就会出门和同村人聊到八九点才回家。每当他说起女儿成绩好,有出息时,有些人就会嗤笑,“没有户口,成绩再好也是白搭。”这句话是最戳父女痛处的。

  这个只读了几年小学的中年汉子,把女儿当成了生活的全部希望。夫妻俩的床已经破了多个窟窿,他也舍不得换新的。但只要是女儿需要的,他会立刻掏钱。

  虽然长在农家,但陈玲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干过农活,也不用洗衣做饭。“不能干活啊,不然以后就成劳碌命了。”在陈正连的憧憬中,女儿将来是要读大学,考公务员的。

  我提醒他,读大学一年至少要两三万。他没有迟疑,“只要她考得上,我就是到处借钱也供。”

  想通过学习改变命运 但没有户口的她连中考都无法参加

  “她是在村里砖窑厂门口被人捡到的。我没孩子,人家就送到我家来了。”

  陈正连还记得女儿刚来时的样子。“还没个热水瓶大,但是白净漂亮,胖乎乎的,很乖巧。”

  懂事后,陈玲丹就隐隐察觉了自己的身世。小学二年级时,同村的几个要好同学知道她是“捡来的”后,下课不再和她跳皮筋,放学也没人结伴回家。

  陈玲丹记住了被孤立的滋味,从此她开始更认真地学习。

  “我必须更加努力学习,这是我唯一可以自信的资本,也可以改变命运。”她拿出上学期的成绩单给我看:语文100分,数学102分,外语116分,科学108分,总排名年级第八。

  之前一直能考年级前5的陈玲丹对这个成绩并不满意,“因为上户口的事有些分心。”

  邻居家的男孩今年参加中考,陈玲丹串门时无意看到他在填报名表,其中有一项是身份证号。陈玲丹这才意识到,没有户口,自己连中考都无法参加。

  更让她着急的是,自己将代表学校参加10月下旬的温岭市中学生运动会,可报名需要二代身份证。“同学们都羡慕我。”陈玲丹很看中这次比赛,她想抓住每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藉此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至今,陈玲丹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温岭市区,她对外面世界的认识几乎都来自课本和好友的叙述。说到这里,一直寡言的陈玲丹话也多了起来。“按我现在的成绩,考上温岭中学应该没问题,以后我还要去北京上大学。”

  为了上户口的事 父女俩这个暑假吵的架比前13年都要多

  陈正连是很后悔的。早就有村民劝他给女儿上户口,可半文盲的他,连结婚证都懒得去领,自然也没有把上户口的事放在心上。

  他有一套自己的逻辑:收孩子的事大家都能作证,难道还能不让养女上户口?这事情用不着急。

  直到去年4月,陈正连才去派出所做了报案、笔录,并由派出所开具捡拾证明。同时村委会也出具了捡拾弃婴(儿童)情况证明。但办理收养证的困难远远超出了陈正连的预期,他几次被拒绝,甚至至今都说不清楚被拒绝的具体原因。

  而陈玲丹为了上户口参加市运会,和爸爸在这个暑假吵的架比前13年都要多。

  “我每次催爸爸,他总说会办会办,但从不行动。我就说他口是心非。”陈玲丹说。

  户口问题也成了全家人的心病。表姐陈丹萍说,不久前奶奶动大手术住院时,还在为孙女没户口担忧。“没有户口,以后怎么嫁人家?”而爷爷提起这个就哽咽,“我巴不得把我的户口给她啊。”

  当我告诉陈玲丹,读大学买房签劳动合同坐火车飞机住酒店等都需要身份证时,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那我该怎么办?”

  看着无助的这家人,我提出陪父女俩一起去温岭办证中心的民政窗口寻求解决办法。一家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脸上紧张的神情放松了一些。

  但民政局工作人员能否给一家人期待中的回复,谁也不知道。

  这一夜,注定忐忑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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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