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1+1》2013年4月12日完成台本

　　——活禽市场，关？还是管？

　　主持人 白岩松：

　　您好观众朋友，欢迎收看正在直播的《新闻1+1》。人们最为关注的H7N9禽流感，那今天上海新增两例确诊病例，是男性，而浙江新增三例确诊病例，如果其它的省市没有新增病例的话，在昨天全国38例确诊病例的基础上，应该已经突破40，达到43这样一个数字。而在43个确诊病例当中已经死亡10人。在H7N9禽流感这样的一个背景之下，人们谈起鸡和鸭还有鸽子，还有鸟的时候，也都立即会变脸色，我们看身后的这张照片，这张照片是4月7日在北京的一个河边，母亲和自己的女儿看到来了几只鸭子吓够呛，赶紧把自己的女儿拉走，这个惊恐的表情其实就反映了在当下H7N9禽流感给人带来严重威胁时候人们的一种心情。

　　那在这样的背景下，今天我们要来关注一个跟我们的生活积极相关的一个话题，那就是大中城市当中，活禽的这种交易市场要不要关闭，上海现在是暂时关闭，是否永久关闭要交给市民去讨论。那么今天我们节目就来讨论一下，全国的大中城市是不是都要步其后尘？来，一起关注。

　　（播放短片）

　　（1984年春晚）

　　解说：

　　这是1984年中央电视台春晚上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左手拿鸡、右手拿鸭，现如今还有谁敢上演这样的场景，还有谁敢把活鸡活鸭带回家？

　　市民：

　　鸡、鸭、鸽子都不敢吃了。

　　葛玉渭 临安市爱咯禽业有限公司总经理：

　　销都销不出去，没人吃了，看到鸡蛋都怕了。

　　解说：

　　H7N9病毒之下，鸡鸭已经成为敏感词汇，与鸡鸭同类的鸟和鸽子同样受到牵连，4月10日，有媒体报道浙江吴小姐在高速公路上报警，我前档上有鸟屎，快来给我拿掉。民警说为一坨鸟粪就在高速上乱停车，雨刮器一刮就好了。女子称，有禽流感，雨刮不干净，又不能用手碰，我想你们交警专业点，所以就报警求助了。交警无奈只能帮他刮去鸟粪，站在鸽子群中间手捧谷物喂鸽子，这样的场景今年已不存在，在上海的人民广场上，两位游客带着口罩还要小心地绕开在路中散步的野鸽子。在眼下，还有人想出妙招，开始给禽类注射预防针，甚至连动物园里的禽类动物也换了口味，他们喝起了板蓝根。

　　陈楠 南京市红山森林动物园鸟区主管动物医生：

　　体重是跟人的剂量差不多的，一千毫升的温水，加到两包左右的板蓝根，然后再分配给不同大小的禽鸟。

　　解说：

　　动物园里的猛兽伙食也发生了变化，鸡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牛肉。

　　钱永凌 蚌埠市公山公园副主任：

　　我们这里的猛兽原来喂肉鸡，现在改喂牛肉。另外对所有禽类加喂大蒜苗，大蒜苗因为有杀菌作用。

　　解说：

　　除开预防还有扑杀，近日，福建陇海的一个鸭厂每天要用塑料袋闷死一万多鸭苗，每次禽流感来临鸡鸭等禽类都噤若寒蝉。

　　（网友制作动画）

　　“我不想说，我很清洁，我不想说，我很安全。”

　　张国强 南京市进香河集贸市场书记：

　　上个星期我们就把所有的剩下的100多只活禽全部宰杀，这个地方进出都用不锈钢封闭起来。

　　“可是我不能拒绝人们的误解，看看紧闭的圈，数数刚下的蛋，等待被扑杀的危险。”

　　摊主：

　　影响很大，原来销售量和现在对比现在减少很多。

　　解说：

　　受创的不仅仅是家禽、经销商，养殖户也同样面临惨淡的市场。就在昨天，武汉的养鸡户办了一场摆鸡宴，带头吃给大家看。从宫爆鸡丁到鸡汤，一桌10道菜都是鸡肉，他们这样做是为了消除市民的顾虑。

　　主持人：

　　保大命牺牲小命，最近显然鸡、鸭、鸽子等这些禽类可以说是惨了，非常得惨，各地都在采取相关的措施，我们看一下，上海现在是暂停活禽交易，暂时关闭所有的活禽交易市场，苏州暂停了活禽交易，关闭所有活禽交易市场，南京一样，全城杀鸡呢。杭州过半活禽经营户因生意差主动关停，北京其实2006年就已经关闭活禽交易市场了，全市市场一律禁止活禽经营和宰杀，安徽对市场内所有的活禽进行扑杀，西宁全市所有农贸市场、批发市场（包括早市），一律不得从事活禽经营和宰杀活动。各地都开始进行这种积极的防范，哪怕在本地没有发现一例这种确诊的H7N9禽流感的病毒，确诊的这个病例。

　　其实现在面对H7N9禽流感，人们还没有一个特别清晰的，它整个传染的这种链条，究竟是不是候鸟在路过的时候，跟禽类产生的病毒的变异，而且产生了禽禽之间的传染，而且很奇怪的是，禽带了这种H7N9禽流感的时候，他没事，但是他传染给了人，人就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但是现在还没有证据表明人们最担心的人人之间会不会传播这种H7N9禽流感。

　　所以在这样的背景下，如果真是他的病毒发展壮大到了可以让你人人之间进行传播，那就会是一场灾难。所以人们要提前动手，现在要阻断人和禽之间这样传染的链条，所以各地就有了相关这样的一个动作。今天我们要关注的话题就是：北京早就关闭了人口密集区城市内的活禽交易市场，上海究竟是不是永久关闭，要交给市民去讨论。其实在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整顿和规范活禽经营市场秩序，加强高致病性禽流感防控工作的意见，这是2006年出台的，当时有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要界定一下，并不一定是简单的，永久关闭城市的活禽交易市场，那咱们将来没事的时候，鸡鸭哪儿吃去？

　　其实原话是这样说的“各地区要严格活禽经营市场开办条件，严格控制活禽交易市场数量，最重要的这两句话，不在城市人口密集区新建活禽经营市场，并逐步将活禽经营市场迁出大中城市、人口密集区。”那么从2006年到现在7年了，是不是逐步已经到了可以去实现的地步？在禽流感这种病毒愈演愈烈，它自己成长学习变得更加强大和给人类带来更大威胁，而我们依然搞不懂它的情况下的时候，大中城市的活禽交易市场是不是要关闭呢？咱们接着往下关注。

　　（播放短片）

　　解说：

　　这里是上海市新华路农贸市场，负责周边两万市民的市场供应。今天上午记者看到活禽交易区的五个铺面已经被封闭，市民们采购的目标也转向了蔬菜和水产品。

　　市民：

　　我不蛮你说，平时的话每个星期至少一到两只鸡，现在大家都为了防止传染，该关还得关。

　　朱宏良 新华农贸市场场长：

　　因为上海和北方有点区别，上海人喜欢吃白斩鸡，它需要鲜嫩要活禽。但是现在有这个病毒，大家都意识到这个问题，活禽现在不能销售了。

　　解说：

　　活禽市场到底还要不要开，成了公众关注的话题。而事实上早在2006年国务院办公厅就发出了《关于整顿和规范活禽经营市场秩序，加强高致病性禽流感防控工作的意见》意见指出：各地区要严格活禽经营市场开办条件，严格控制活禽交易市场数量，不在城市人口密集区新建活禽经营市场，并逐步将活禽经营市场迁出大中城市人口密集区。然而在上海，控制活禽交易却存在着现实的困境。

　　孙雷 上海市农业委员会主任：

　　2004年的时候，上海也发生了禽流感，那次的禽流感是高致病性的，当时采取的措施可能比现在还更严厉。也实施了市场的关闭，后来又恢复了，这个也是听取了各方面的意见。

　　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市民的消费习惯。

　　解说：

　　孙雷表示，市场关闭是暂时性的，下一步到底采取什么措施，上海是否会永久性停止活禽交易，将会征求市民意见？

　　市民：

　　杀好的我们有的时候不放心，万一它不新鲜。

　　像过年过节家里没有活鸡汤，好像总觉得缺点什么一样的，因为我们没有办法去辨别。我们怎么去辨别？毕竟要靠有关部门去把关，他们应该把关啊。尤其对这些优质的品牌，更要加强监督，因为你完全靠企业自觉，那只是一个方面了，你政府监督不能缺位吧。

　　解说：

　　上海市农委表示，目前上海已经开始有企业在进行冰鲜鸡的生产，主要供应一些大型超市和卖场，全市每天的冰鲜鸡供应量大概在五千只，对于保障冰鲜鸡的食品安全问题，目前也有一整套的管理体系。

　　孙雷：

　　首先我们要加强农产品质量安全技术体系建设，我们上海已经在做这方面的工作，当顾客要了解这个鸡的生产情况的时候，在产品条形码上，就可以查到原来的状况。第二个，我们还要靠企业，因为你要提供一个质量安全的、有品牌的这样一个产品，首先企业要把好关。第三个政府相关部门，防疫部门要加强监管，食品卫生监督部门也要加强监管。

　　主持人：

　　是否要关闭整个人口非常密集的这种大中城市当中的活禽交易市场，其实人们的态度并不一致。调查当中的数据显示这一点，在微博上很多媒体同行他的意见也并不一致。你比如说王攀，他说“我不支持永久关闭活禽市场，我们至少可以看看自己买的鸡是不是病怏怏的，是不是打过水的，担心另一个食品安全的问题，是不是新鲜的。监管不到位，关闭活禽市场只能治标不治本，兴许标都治不了。”

　　徐达内，“举双手同意，这不是防控禽流感的全部，但却是很有必要的一步，尤其是对上海这样一个人口密集的大型城市来说，对中国这样一个频出超越底线事件的时代来说，你看两者各有各的担心，但是态度并不一致”

　　李松，“暂时关闭是必要的，永久关闭不可取，那无疑是损毁了人类的食物需求。病毒不单是禽鸟的罪过。”他有一点折中，其实还有很多其它的意见呢，比如说季节性的这种关闭以后，春天的高发期就关闭，然后平常的时候不关闭。还有比如挪到远郊县等等等等，各有各的高招。接下来我们听一听专家的，他是中国疾控中心人感染H7N9禽流感应急技术组的研究员罗会明，罗先生你好。

　　（电话连线）

　　罗会明 中国疾控中心“人感染H7N9禽流感应急技术组研究员”：

　　你好。

　　主持人：

　　您是否同意关闭大中城市这个活禽交易市场，永久的？

　　罗会明：

　　一方面，现在有疫情的地方的话应该是立即关闭的，从长远来说也是应该逐步取消大城市在活禽的市场宰杀、销售，活禽的批发市场那是应该保留的，但是活禽经营的城乡的农贸市场的话，应该是永久地关闭。

　　主持人：

　　支持你的证据是否充分？否则人们会理解成，十年前不是说果子狸是SARS的宿主，现在给它平反了，你们会不会在没有搞清楚的状况下，就冤枉了，因此动手过猛？

　　罗会明：

　　目前的话有几个方面的证据，这一次人感染禽流感病毒的话，首先病毒是禽源的，就是说从禽来的。另外的话，中国人病例的调查，大部分的病例到过活禽市场，或者活禽的直接的宰杀人员，所以我们推测活禽市场暴露是发病的危险因素，携带病毒的家庭及排泄物可能是感染的一个传染来源的问题。另外农业部门已经从这些省市的活禽市场里面检测到了阳性的病毒，这个阳性病毒跟人的病毒是高度同源的。所以这一方面提示了活禽市场是一个比较危险的情况。

　　主持人：

　　反过来人们也许会说，您有双重身份，您从您自己正在做的这项工作来说，支持关闭这样的活禽交易市场，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来说，平常也会吃鸡或者鸭，解决之道是什么？如果都永久关闭了，我们的日子怎么办？

　　罗会明：

　　我们说的是关闭的经营活禽宰杀销售的农贸市场，其实并不是说我们不吃鸡的，我们可以集中地屠宰，定点屠宰，用冰鲜的禽肉、鸡肉来代替鲜活的鸡肉，是这样的。一方面我们吃没有问题，煮熟了吃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另外一个方面，营养也是可以保障的，所以两方面都能够兼顾。

　　主持人：

　　好，非常感谢您给我们提供的这个态度和您的这个立场，谢谢。接下来我们继续关注大中城市人口密集区的这种活禽交易市场，是否应该在H7N9禽流感这样的一个背景之下关闭，并且永久关闭。

　　2004年初 国内出现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 一场阻击战由此打响……

　　（2004年02月02日新闻）

　　记者：

　　浙江省永康市当地报告的一起疑似禽流感的病情就发生在下山村一个姓瞿的养鹅的农户家里，那么这里就是他的原先的禽舍，但是现在您已经看不到了，因为已经全部按照要求进行焚烧和消毒。但是您现在还看到了，和它相邻的一些禽兽现在仍然在进行消毒和焚烧，您还可能看到火光。

　　解说：

　　疫区三公里内家禽全部扑杀、焚烧、填埋，三到五公里内家禽全部进行强制免疫，十公里以内家禽交易全部停止。此刻的浙江永康，连夜进行的防控禽流感措施，只是全国各个地区的一个缩影。

　　一年后的2005年，禽流感疫情再现中国，并最终带走了5人的生命……

　　解说：

　　透过2005年11月17日的《人民日报》，我们也许可以从一张报纸窥探当年疫情的严重，根据版面文字报道，作为2005年重要疫情地的辽宁省黑山县，最终被扑杀家庭高达600万只。而为了防止禽流感疫苗出现质量问题，农业部也在这一天开启了对定点企业的飞行检查。

　　2006年，中国有8人因禽流感被夺去生命。

　　2007年，3人因禽流感被夺去生命。

　　2008年，4人因禽流感被夺去生命。

　　2009年，4人因禽流感被夺去生命。

　　2010年，1人因禽流感被夺去生命。

　　2011年截至8月9日，0人……

　　解说：

　　综观近年接连发生的禽流感疫情，活禽大多成为禽流感的原发，而面对禽流感疫情，各地政府更多地是在一起采用扑杀、焚烧、填埋、免疫等防控措施，叫停活禽市场，更多成为了某些地方的辅助措施。而今年，禽流感疫情再现，除了加大对疫区的扑杀，是否应彻底叫停各地的活禽市场？防止可能的危险？从源头流出呢？

　　主持人：

　　其实到目前为止，虽然还没有科学的整个清晰的一个传染的这种链条展现在我们所有人的面前，但是人们的担心是越来越大了，包括媒体也有这样的标题，禽流感与在人类必有严重的一次交战，因为禽流感的确在不断地变异和成长的过程中，它变得越来越强，给我们带来的威胁也越来越大。其实它也直接给比如说养鸡户、养鸭户等等，带来了很多的现实的挑战。我们看禽流感对家禽业的冲击，就这一次，全国现在家禽行业损失接近百亿元，波及企业和农户4400余万户，鸡苗损失每天就达两三千万元，活鸡损失每天超亿元，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要去关注大中城市当中的人口密集的活禽交易市场是否要永久关闭。

　　接下来连线一位专家，他身在上海，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院长姜庆五，姜教授您好。

　　姜庆五 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院长：

　　您好。

　　主持人：

　　您面对，上海方面也说了，将来是否永久关闭这个活禽交易市场，让市民去讨论，如果您作为市民之一，您的态度是如何，支持、反对或者中立？

　　姜庆五：

　　我的态度非常非常明显，我是支持这样的一个行动的，因为帖子上面也说的，公共卫生我们可以看到，现在出去了禽流感的问题，我们出现了H5、H7，这两个疾病和家禽的关系越来越密切，而且这个流感的病毒也不断地在变化，那么近期还可能出现其它的禽流感病毒，为了传染病的控制，我认为应该关闭，尤其是密度很大的超大城市，关闭活禽的交易。

　　主持人：

　　但是您一定会给它寻找出路作为教授来说，因为人们知道上海比如说吃白斩鸡，北京还吃烤鸭呢，中国们的生活又离不开它，如果永久地关闭了人口密集的这种活禽交易市场，您找到的出口是什么？

　　姜庆五：

　　其实给另外一个行业带来了挑战和带来了机遇，我们肉禽的加工业，肉禽的宰杀的行业，其实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技术，譬如说肉禽的宰杀，我们使用一定的保鲜的技术，在一定的温度下，尽快地能够从宰杀的地点送往城市。其实这通过保鲜的技术，市民照样可以吃到非常新鲜的活鸡和鸭。

　　主持人：

　　姜院长，您一定知道，我注意到了有相当多比如说公知也好、微博上的人员也好，反对永久关闭活禽交易市场，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你那边宰杀等等，让我感觉不放心、不安全，而且屡屡出现了那种速成鸡等于这样的一个事件。您怎么看待这种巨大的矛盾？

　　姜庆五：

　　这就是给我们现代化的城市，给我们带来了挑战，一个现代化的城市密度很大的一个城市，这样的一些监管必须加强，一个文明的城市的的确确应该给市民一个非常新鲜的、安全的、放心的一个禽肉，这个给政府提出了非常大的挑战，我相信政府也在关注这个问题。它如果加强生产、加强监管，我相信这样的保证能够提供的。无论怎么样来讲，一个现代化的高度发展的城市，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成功的例子，这些例子都是值得我们去学习的。

　　主持人：

　　但是接下来又存在另一个问题，你政府发一个红头文件说就进了，可能大家会有意见或者等等，但是接下来带来另外的一个挑战，也许会在私底下，包括在农贸市场里头，活禽司底下交易，街头鸟市里头来进行这个交易，这些管理将变得非常得事无巨细，漫步在你整个上海或者其它大中城市的街巷之中，怎么办？这个挑战可不小。

　　姜庆五：

　　我们也关注到这个城市化，尤其是这几年城市化的速度发展很快，尤其是一些重大的大城市，超大规模的这样一些城市，就是给管理提出了问题、提出了挑战。现代化的城市给我们提出了一个文明的生活方式，这都需要我们靠这样的行为，其实给政府提出了挑战、给监管提出了挑战，也给我们改变自己的传统的习惯提出了挑战。

　　我认为这一些都应该加强在政府的监管当中。

　　主持人：

　　好，非常感谢姜院长给我们带来您的意见和态度，其实面对来势汹汹的H7N9禽流感我们的确要思考，我们的生活习惯是不是要改变？另外今天的节目不代表我们的态度，需要大家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