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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谈30年婚姻:有恩才有爱 两人常各做各的事


  新民晚报5月7日报道 2月25日奥斯卡颁奖那个上午,大洋这边举国欢腾,刷微博的网友调侃说,感觉本届奥斯卡一共只给两个人颁了奖:安妮·海瑟薇,李安,安妮·海瑟薇,李安……

  好人缘,华人欢呼一片

  这充分证明两人在观众心中不可多得的好人缘。李安获奥斯卡奖海内外华人欢呼一片,几乎没有一丝不和谐声音。那些品位各异尖酸刻薄的影评人,那些平日唇枪舌剑的持不同意见者,都在此事上达成高度和解:我祝贺,我骄傲。

  梁文道说李安是华人导演里最奇怪的,“他不像王家卫、吴宇森、贾樟柯、侯孝贤,这些人都有自己的风格和粉丝,每部作品都打上了自己的烙印。”但他就这么不声不响站到了华人导演最巅峰:两届奥斯卡最佳导演、两届金球最佳导演、两届柏林金熊奖、两届威尼斯金狮奖、两届英国电影学院奖最佳导演、三届台湾金马奖、一届香港电影金像奖……他跨过了海峡两岸,兼容了东西文化,拍摄电影的风格跨度之大也令人咋舌——飞越竹林,追逐过南北战争的幽灵,与简·奥斯汀笔下的姑娘逗乐,也捧过西部牛仔的一掬泪水。

  但是他把什么都拍得刚刚好,拍出了每个人心里都有的一座断背山,一个江湖梦想,一段不能抑制的情欲,一只隐藏多年的猛虎……就像不同层次的人都在《少年派》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样,李安也总能满足各种人的美好想象。

  异乡人,电影里的少数派

  无数人翻出李安年少时的照片和Pi对比,追问李安到底是不是照着自己选的主角,事实是,李安的一生也屡次奇幻漂流。

  他的父亲李升,在1946年做过江西德安县国民党党部书记、崇仁县县长,在大陆育有三子一女。1949年,李升赴美国未果,搭乘“永安号”轮船到了台湾,以教书为业,一直做到台湾名校台南一中校长,并续娶生下子女四人。长子因“德安县”和“永安号”之由取名,正是李安。“我在台湾长大,我们总是输家。”李安曾讲过这样的笑话:“直到80年代末,我仍然碰到这样的情况:人们问我‘你来自哪里’,我说:‘台湾。’人们会说:‘啊,我喜欢泰国菜。’”

  身为长子,李安被父亲寄予厚望,却离期望背道而驰。他接连两次在公立大学入学考试中失败,最后进入“艺专”读了戏剧电影系。他并不是不肯用功读书,只是不擅长考试,每每特别紧张,有次数学甚至只考了0.67分。后来他父亲资助他去美国伊利诺伊大学读书,他一面打工一面读书,和众多漂洋过海怀揣美国梦的年轻人一样——除了到餐馆洗盘子外,所有穷艺术家会干的事李安都干过。

  现实、电影两重性格

  跟现实中那个脸上长着“被狗啃出的酒窝”,酷爱摆俏皮剪刀手,既能在金马奖颁奖典礼上装可爱,又能在奥斯卡颁奖礼后手攥小金人在路边吃汉堡的卖萌形象不同,李安在很多电影里都草蛇灰线,步步隐喻,表现出了腹黑阴暗的另一面。

  在《卧虎藏龙》中,李慕白找玉娇龙表面是为了双修,其实背后拿她作鼎炉。李安比原著高明的是对道家的理解,表面潇洒,内里入世,所以他让李慕白一直和贝勒保持着紧密联系,怀揣一腔抱负,又畏首畏尾,对俞秀莲的感情更是虚伪矫情。李安说自己无害,知道大家好夸他可爱,他的长相也刚好有扮无辜的资本。他说自己一直很有女人缘,“只是不是喜欢,而是姐妹那种”。台湾知名媒体人陈文茜讲到自己在纽约办40岁生日聚会时的场景,“那帮朋友说话天花乱坠,李安不擅长言辞,就用他纯洁的眼睛看着大家,大家就觉得他是一个nice的人,是个可爱的好友,可都误认为他是这个圈子里头最没有才气的。”

  跟他共事过的人说他在朋友当中比较腼腆,就是看到喜欢的女生也不会上前,这种性格拿现在来讲应该就叫“闷骚”。窦文涛评价说李安笑得跟哭似的,“我琢磨李安这张脸啊,一方面像是经常做一种谦和笑容的表情,才会长成这样。另一方面我断定,他可能应该爱哭,要不然不能长成这样,笑得跟哭似的。”

  李安的弟弟、台湾雷公电影发行公司的负责人李岗确实讲过李安特别爱哭,“看个电影也哭,朋友走了也要哭,到最后,比如说电影拍完了,制片人隔着车窗跟导演说,导演,我走了。哎呦,他能把上半身探出车窗,抱头痛哭。”李安承认对制片人的依赖,“依赖有一种好处,它让你觉得工作的时候没有那么孤独。”他的御用制片人和编剧詹姆士·沙姆斯前期改剧本对他帮助很大,后期市场发行也全盘托付。“但中间拍摄时就觉得很孤独,只能自己作战。这时就跟演员进入到一种私密关系,很奇怪,有些我们分享的事情是连跟小孩、太太都不会讲的。”

  李安对演员的“折磨”和“逼迫”是众所周知的。跟王家卫关系那么好的梁朝伟,之前也不过是“春光乍泄”了一下,第一次和李安合作就被迫全裸上阵。杰克·吉伦哈尔在演完《断背山》后,不得不接拍一部喜剧片放松心情。不过这并不代表拍完戏后李安还会维护和演员的亲密交情,汤唯就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对李安其实并不熟悉,“我只认识拍电影时候的他,他能把周围所有人的精力和才能一分不剩地全部榨出来。太多人想做‘好人’,他不想。”李安很少选择大明星或了不起的故事,事实上很少有演员和他合作过两次以上。拍《色,戒》时章子怡主动请缨,李安认为她的长相不够江南,后来整个《色·戒》的班底他全部起用南方演员。这种“不想做好人”的就事论事铁面无私,也不同于其他华人导演。

  有恩才有爱

  陈文茜在节目里问李安,“拍《卧虎藏龙》时一位好友说是因为你很想爱一个玉娇龙那样的女子;拍《断背山》时有人说你是想要出柜,拍《少年派》时,你的好友舒国治(台湾知名作家)说其实你就是那个想要到处流浪的Pi?”李安只笑着回答了第三点,“流浪也可以在心里流浪。”他在另一个节目则是这样作答的,“拍《断背山》就不能怕别人说我是同性恋,拍《色·戒》就不能怕别人说我好色,我拍电影就要全心全意地投入进去。当然我的家庭生活很愉快,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李安和太太林惠嘉30年无绯闻的恩爱婚姻堪称典范,尤其在好莱坞这一到处是诱惑的名利场。李安两次获得奥斯卡奖都不忘感谢妻子,这次在奥斯卡后台,自称从不会说甜言蜜语的他更是在面对群访时小声说了句“我爱你老婆”。坊间流传更广的,则是身为伊利诺伊大学生化博士的林惠嘉如何辛苦赚钱养李安六年,让他在家煮饭带孩子专心等待机会终于逆袭的励志故事,部分情节颇为“知音”:他一度想要放弃电影委曲求全改学计算机,妻子察觉到他的消沉,一夜沉默后,第二天上班前留下一句话:“安,要记得你心里的梦想。”这句“鸡汤味”极浓的话实在太不像独立女性林惠嘉的风格了。李安说起大儿子出生时,妻子白天工作完半夜感觉羊水破了,自己开着汽车到医院生孩子,都没告诉李安。以至于二儿子要出生时李安一直寸步不离,特怕一走开,“掉头就又生了”。

  台湾媒体早前采访林惠嘉,问及两人相处之道,她说:“几十年来好像没有太大改变,反正就是各做各的事,互相不干预,两人间也没有什么特别对话,谈的都是一般夫妻之间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听上去像极了旧派家庭的相敬如宾。

  “恩爱恩爱,有恩才有爱”,李安曾这样解读“恩爱”的含义。他还说,拍电影不能像婚姻,婚姻必须专一。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深受儒家文化浸淫的李安,才能把所有欲望和对未知的探索都释放到电影里。